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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很明白，有些東西的確經不起時間的消磨。
上課鈴迴蕩在校園裡，坂田銀時叼起口中的煙，躺在學校的天臺上。
眼角有些濕潤。
「最近怎樣？」
「身體還好么？」
「學習……要加油啊。」
「感冒的話別硬撐啊，要好好吃藥休息才行。」
「餅乾那種東西怎麼可以當飯吃，一天三餐才是人類的查克拉之源！」
「……」
「……」
「那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恩，再見。」
「再見。」
每次都僅是寥寥而單調的對話，幾日一封的短信，最多再加上幾句被當做耳旁風的嘮叨。見不到的時候，時常要想念著那個人，見到了卻再也沒有了當初怎麼也講不完的話題。總覺得是習慣了，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沒有了當時相見時面紅耳赤的尷尬，也沒有了一同行走時靦腆的微笑。
甚至連對方提出分手的時候，坂田銀時的心中想起的話語居然是「啊，果然是這樣……」
其實從一開始就隱隱約約的感覺得到，即使勉強同意了交往，土方對自己付出的感情遠遠達不到自己所付出的，只是自己怎樣也不想戳破這層紙，如此混混沌沌地交往著。嘴上說著所謂無私的付出其實心裡卻又渴望從土方那裡得到些自己應有的關懷，哪怕只有一點也好。他明白自己的熱情和日益膨脹的貪婪令對方感到不知所措。
失衡的天平遲早會崩潰，只是他從未想過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
那天晚上他收到了土方久違的信息，卻用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氣點開手機的確認流覽鍵。
這是他從他那裡收到的最長的信息。滿屏道歉的話語之後，「我們還是做回朋友比較好」這樣的字眼絞得他心口撕裂般得疼痛。
銀時并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只是對這封道出了一切的短信抱著無法隱藏的惡意。之所以稱其為“惡意”，是因為銀時怎樣也不願將名為“恨”的感情加諸在與他有關的一切上。
於是他顫抖著手掰掉手機的電池將它仍在桌子上，拇指按住發疼的太陽穴，手掌掩住了眼中決堤的淚水。
腦海中不知為何想起了一位已經因病去世了的鄰班女生。黃褐色的短髮、溫和的表情，柔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她去世的時候，他躲在天臺出口的背後，聽著土方哭得很傷心。而自己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卻只能無助地抱著頭。他知道如果走出這一步，自己會露出比他更難看的哭臉。
銀時弄不清楚當時的心痛究竟為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然後抓起手機電池按回了原來的地方，飛快地打下一行文字，遲疑了一下，發送了出去。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念男孩子怎麼能這麼容易哭，鹹澀的水卻在他打開手機發送記錄的時候再次涌了出來。
盯著自己剛剛發出去的文字，他的輕哂被水哽咽變成了止不住的咳嗽。嘴角掛起了與眉目相斥的扭曲的弧度，吐出自嘲的話語。
「怎麼可能……」
是那個人的話……如果換做我的話……怎麼可能……
那天，銀時徹夜未眠。才知道，原來男生也可以悄無聲息地將枕頭沾濕如此大的一片。
之後的三天，土方十四郎都沒有在三年Z班的教室裡看到同班同學坂田銀時的蹤跡。
有些不安地抓著手機，卻又什麽都不敢做。
前一天晚上收到的短信讓他感到不安。
「如果我死了，你會感到悲傷么？」
悲傷之外，還帶著與他粗糙大條的性格完全不相符的乞求的口吻。
土方從來沒想過如此在言情劇中被重複到爛俗的橋段真的遇到的時候卻會讓人如此焦慮。
但事實畢竟不會像言情劇中一樣繼續向更加危險的境地發展下去。
坂田銀時嘴裡含著一根煙，躺在天臺上，土方曾經痛哭流涕的地方一遍一遍看著手機中他昨晚發來的短信。
心痛的感覺還在，卻已經沒有了淚水。
那件事之後的第三天，他回到了教室裡，站在正坐在座位上看書的土方面前。
「現代人怎麼可能還會動不動就想去死，我可是有大好前途等著我啊。」
然後用猩紅的眼盯著對面的人臉上怪異的表情，撇開了報復得逞一般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總是漫不經心地坐在角落里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強制自己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卻忍不住抬起頭望著坐在前面的土方。
對方只是靜靜地坐著，同樣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另一種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慢慢擴散。
從來不知學習為何物的銀時突然間如同被換了大腦一樣開始玩命學習，與之同時他的脾氣開始變得異常暴躁。他會用冰冷的眼神掃視每一個與自己親近的人，還曾經有人私下跟他透漏過這些人事後被銀時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修理過。這日益強烈甚至有些變態的獨佔欲，才是土方所最無法忍耐的。
直到有一天，他鼓足勇氣面對銀時。
「我希望能夠殺掉你心裡那個完美的我。」
「我知道。」
「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好。」
「那個你，已經死掉了。」
土方有些驚訝地望向他的臉，卻讀不到任何感情。他膽怯地低下頭，握緊顫抖的雙手。
「所以拜託請你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我已經累了。」
長久的時間空白，銀時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對不起。」
他的回答似乎一切都已經计划好了一樣。
「給我一年的時間，我需要冷靜一下……」
冷漠深邃的眼中什麽都看不到，土方覺得這個瞬間銀時老了十歲。
第二天，在老師和家人的反對中，坂田銀時決定申請轉學。
那一年，他們在銀魂高校念高三。
四年後，銀時大學畢業，回到了銀魂高校任教。熟悉的熱情，熟悉的學校。只是兩者都沒有了那個人的存在。
土方如願以償考上了警校，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進入了警局的搜查科。
時間過得太快，一切都變了。
其實他是知道的，有些東西的確經不起時間的消磨。
連校園中的這顆櫻花樹也已經愈發粗壯。
摘下頭上的警帽，土方歎了一口氣，點燃香煙，望著樹上的點點飄零，打著彆扭的旋兒落在他的黑髮上。
視線從頭頂滑下來，卻對上了一雙掛在銀髮下的死魚眼。
白色長外衣，腳上還踩著一雙拖鞋，已經開始在銀魂高校任教的坂田銀時。
「原來你回到這裡工作了么？」
土方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他。依舊猩紅的雙眸，卻有什麽東西已經被洗刷殆盡。
銀時兀自抽了一口手中的煙，對著散落的櫻花癡癡發呆。
「最近怎樣？」
「身體還好么？」
「工作……還不錯吧。」
「哦，感冒了么。」
「哦，忘記吃飯了么。」
「……」
「……」
「那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恩，再見。」
「再見。」
其實也許是打算再說些什麽的。
只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相互問候的理由了。
銀時淡淡地歎氣，丟掉煙頭，將手覆上了不再抽痛的胸口。
——陌路 終——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很明白，有些東西的確經不起時間的消磨。
上課鈴迴蕩在校園裡，坂田銀時叼起口中的煙，躺在學校的天臺上。
眼角有些濕潤。
「最近怎樣？」
「身體還好么？」
「學習……要加油啊。」
「感冒的話別硬撐啊，要好好吃藥休息才行。」
「餅乾那種東西怎麼可以當飯吃，一天三餐才是人類的查克拉之源！」
「……」
「……」
「那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恩，再見。」
「再見。」
每次都僅是寥寥而單調的對話，幾日一封的短信，最多再加上幾句被當做耳旁風的嘮叨。見不到的時候，時常要想念著那個人，見到了卻再也沒有了當初怎麼也講不完的話題。總覺得是習慣了，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沒有了當時相見時面紅耳赤的尷尬，也沒有了一同行走時靦腆的微笑。
甚至連對方提出分手的時候，坂田銀時的心中想起的話語居然是「啊，果然是這樣……」
其實從一開始就隱隱約約的感覺得到，即使勉強同意了交往，土方對自己付出的感情遠遠達不到自己所付出的，只是自己怎樣也不想戳破這層紙，如此混混沌沌地交往著。嘴上說著所謂無私的付出其實心裡卻又渴望從土方那裡得到些自己應有的關懷，哪怕只有一點也好。他明白自己的熱情和日益膨脹的貪婪令對方感到不知所措。
失衡的天平遲早會崩潰，只是他從未想過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
那天晚上他收到了土方久違的信息，卻用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氣點開手機的確認流覽鍵。
這是他從他那裡收到的最長的信息。滿屏道歉的話語之後，「我們還是做回朋友比較好」這樣的字眼絞得他心口撕裂般得疼痛。
銀時并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只是對這封道出了一切的短信抱著無法隱藏的惡意。之所以稱其為“惡意”，是因為銀時怎樣也不願將名為“恨”的感情加諸在與他有關的一切上。
於是他顫抖著手掰掉手機的電池將它仍在桌子上，拇指按住發疼的太陽穴，手掌掩住了眼中決堤的淚水。
腦海中不知為何想起了一位已經因病去世了的鄰班女生。黃褐色的短髮、溫和的表情，柔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她去世的時候，他躲在天臺出口的背後，聽著土方哭得很傷心。而自己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卻只能無助地抱著頭。他知道如果走出這一步，自己會露出比他更難看的哭臉。
銀時弄不清楚當時的心痛究竟為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然後抓起手機電池按回了原來的地方，飛快地打下一行文字，遲疑了一下，發送了出去。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念男孩子怎麼能這麼容易哭，鹹澀的水卻在他打開手機發送記錄的時候再次涌了出來。
盯著自己剛剛發出去的文字，他的輕哂被水哽咽變成了止不住的咳嗽。嘴角掛起了與眉目相斥的扭曲的弧度，吐出自嘲的話語。
「怎麼可能……」
是那個人的話……如果換做我的話……怎麼可能……
那天，銀時徹夜未眠。才知道，原來男生也可以悄無聲息地將枕頭沾濕如此大的一片。
之後的三天，土方十四郎都沒有在三年Z班的教室裡看到同班同學坂田銀時的蹤跡。
有些不安地抓著手機，卻又什麽都不敢做。
前一天晚上收到的短信讓他感到不安。
「如果我死了，你會感到悲傷么？」
悲傷之外，還帶著與他粗糙大條的性格完全不相符的乞求的口吻。
土方從來沒想過如此在言情劇中被重複到爛俗的橋段真的遇到的時候卻會讓人如此焦慮。
但事實畢竟不會像言情劇中一樣繼續向更加危險的境地發展下去。
坂田銀時嘴裡含著一根煙，躺在天臺上，土方曾經痛哭流涕的地方一遍一遍看著手機中他昨晚發來的短信。
心痛的感覺還在，卻已經沒有了淚水。
那件事之後的第三天，他回到了教室裡，站在正坐在座位上看書的土方面前。
「現代人怎麼可能還會動不動就想去死，我可是有大好前途等著我啊。」
然後用猩紅的眼盯著對面的人臉上怪異的表情，撇開了報復得逞一般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總是漫不經心地坐在角落里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強制自己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卻忍不住抬起頭望著坐在前面的土方。
對方只是靜靜地坐著，同樣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另一種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慢慢擴散。
從來不知學習為何物的銀時突然間如同被換了大腦一樣開始玩命學習，與之同時他的脾氣開始變得異常暴躁。他會用冰冷的眼神掃視每一個與自己親近的人，還曾經有人私下跟他透漏過這些人事後被銀時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修理過。這日益強烈甚至有些變態的獨佔欲，才是土方所最無法忍耐的。
直到有一天，他鼓足勇氣面對銀時。
「我希望能夠殺掉你心裡那個完美的我。」
「我知道。」
「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好。」
「那個你，已經死掉了。」
土方有些驚訝地望向他的臉，卻讀不到任何感情。他膽怯地低下頭，握緊顫抖的雙手。
「所以拜託請你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我已經累了。」
長久的時間空白，銀時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對不起。」
他的回答似乎一切都已經计划好了一樣。
「給我一年的時間，我需要冷靜一下……」
冷漠深邃的眼中什麽都看不到，土方覺得這個瞬間銀時老了十歲。
第二天，在老師和家人的反對中，坂田銀時決定申請轉學。
那一年，他們在銀魂高校念高三。
四年後，銀時大學畢業，回到了銀魂高校任教。熟悉的熱情，熟悉的學校。只是兩者都沒有了那個人的存在。
土方如願以償考上了警校，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進入了警局的搜查科。
時間過得太快，一切都變了。
其實他是知道的，有些東西的確經不起時間的消磨。
連校園中的這顆櫻花樹也已經愈發粗壯。
摘下頭上的警帽，土方歎了一口氣，點燃香煙，望著樹上的點點飄零，打著彆扭的旋兒落在他的黑髮上。
視線從頭頂滑下來，卻對上了一雙掛在銀髮下的死魚眼。
白色長外衣，腳上還踩著一雙拖鞋，已經開始在銀魂高校任教的坂田銀時。
「原來你回到這裡工作了么？」
土方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他。依舊猩紅的雙眸，卻有什麽東西已經被洗刷殆盡。
銀時兀自抽了一口手中的煙，對著散落的櫻花癡癡發呆。
「最近怎樣？」
「身體還好么？」
「工作……還不錯吧。」
「哦，感冒了么。」
「哦，忘記吃飯了么。」
「……」
「……」
「那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恩，再見。」
「再見。」
其實也許是打算再說些什麽的。
只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相互問候的理由了。
銀時淡淡地歎氣，丟掉煙頭，將手覆上了不再抽痛的胸口。
——陌路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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